拍品名称：

易元吉 山猿野麞图 手卷

图录号：

3716

年代：

--

艺术家：

易元吉

材质：

水墨绢本

作品分类：

尺寸：

画心25×73cm；题跋25×185cm

估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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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

拍卖会名称：

5周年秋季拍卖会

专场名称：

畅神观道—中国历代名家重要书画夜场

拍卖时间：

备注：

声 明：

出版：1.《韫辉斋藏唐宋以来名画集》，郑振铎，上海出版公司，1947年出版。2.《宋元明清中国古代书画选集（二）》，第65-68页，保利艺术博物馆编。著录：1.《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绘画三·上，第39-44页，文物出版社，2000年。2.《上海收藏世家》第434页，上海书店出版，2003年。 题签：宋易庆之山猿野麞真迹。元明人题，桐荫馆藏。钤印：秦、文锦之印引首：散怀林壑。癸亥四月寙庵道人题扵知载斋。钤印：胡彭举、胡宗仁印题跋：（一）一猿坐石一攀枝，饮岸驯獐并立窥。将谓品题穷世态，又成三绝画诗痴。恕斋。钤印：班氏彦功（二）挂枝忽随黑衣郎，在野俄惊见两麞。珎重良工易元吉，一时都写入缣缃。雷门唐珙温如父题。钤印：雷、门、行素斋、唐珙温如、唐（三）猴居盘石望松臞，鹿占平川食草腴。我亦沐猴人勿笑，入林即鹿奈无虞。存存斋性初子严光大书于泉山方寸天。钤印：方寸天、丙直日记馆泉山性初子、严光大章（四）黑衣高挂树苍苍，幽经人稀恣陆梁。喜是无声诗里见，巴山啼处断离肠。草软沙平午日和，双麞戏逐下前坡。易生好事描真相，一幅生绡野意多。天台钱国衡因观奉题。钤印：友古斋印、钱氏德平（五）山中吏，条上儿。飱花揽蔓含春嬉，雄雌逐逐涧泉急。叫号萧萧霜月悲，易生好奇秃千兔。眼厌禽虫污缣素，欣然盘礴挥此图。坐觉高堂足清趣，将军数肋空垂涎。玉环梦冷归萝烃，当年题品脍人口。海棠杜宇纷雕笺，嗟哉易生心亦苦。画非其画工何补，何如一扫麟凤姿，郊薮奇祥快先睹。文崖陈奎。钤印：起章（六）万物生生禀亭毒，动植飞潜各遂欲。心存仁爱性有恒，适性岩崖与林麓。睠兹山吏黑衣郎，俱有仁心异生畜。攀枝相唤母子爱，食野和鸣牝牡逐。可人有得存诸心，摹入生绡披手轴。形形色色在天性，纤豪逼真真意足。养由一见须洇天，卫公漫说可食肉。多谢乡人远寄来，怪惊林野入华屋。娟娟书月为渠青，展玩令人不能束。品题愧我若为续，临风朗咏语溪曲。赵暨周峒。钤印：周峒、遵勖鉴藏印：侯峒曾（1591-1645）：侯峒曾印；英和（1771-1840）：英和审定；屠倬（1781-1828）：琴邬所藏经籍书画金石文字；厉志（1783-1843）：孤云野鹤；崇恩（？-1863）：香南居士秘籍铭心绝品；秦缃业（道光时人）：缃业私印、澹如审定、澹翁寓赏；戴培之（道光时人）：戴培之家珍藏；秦祖永（1825-1884）：桐荫馆印、梁溪秦氏、画缘盦；秦文锦（1870-1938）：褧孙；张葱玉（1914-1963）：张珩私印、希逸、张葱玉印、吴兴张氏图书之记、暂得于己快然自足；刘定之：勾曲刘定之印；其它：南洲珍藏、大名成氏象贤堂珍藏书画之印 说明：1.胡宗仁，字彭举，号长白，上元（今南京）人，隐于冶城山下。工诗、画，山水师倪瓒，晚出入王蒙、黄公望二家，其笔意古质，颇有五代以前气象。老而食贫，不谒时贵，尝咏唐寅诗：“闲来自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业钱。”殊自得也。亦善墨竹。工汉隶，得中郎（蔡邕）遗法，师魏《受禅碑》，简劲方正中雅气逼人。按宗仁曾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写《送张隆父归武夷山水图》，万历四十年（1612）作《萝月轩图》，见《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而《清朝书画家笔录》列入清雍正朝（1723-1735），误。2.班惟志，字彦功（一作彦恭），号恕斋，大梁（今河南开封）人。官集贤殿待制、江浙儒学提举。工诗能文；善墨戏，精书法。早岁宗二王，笔势翩翩，不失书家法度。晚年学黄华（王庭筠），应酬塞责，俗恶可畏。文宗尝评其书如醉汉骂街。袁中道谓其行书清健出尘，不在赵王孙（孟俯）下。3.钱国衡，字德平，当为大德（1297-1307）前后人。著名文字学家唐兰先生对历代兰亭本予以考证时，发现丰刻本非摹于丰伪本，并考出元大德间刊刻的“兰亭十刻”中即有神龙本；而“兰亭十刻”的刊刻者即为钱国衡。4.侯峒曾（1591-1645），字豫瞻，苏州嘉定（今属上海）人，天启五年（1625）进士。明赠太常少卿侯震旸长子，其弟侯岐曾是明末另一抗清志士夏完淳姐夫。侯峒曾雅好诗文，能书法。历江西提学参政、浙江右参政。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1645）嘉定民众起义抗清，他与黄淳耀被推为首领，于闰六月十七日起兵守城，至七月四日城破，坚守十馀日。城破后与二子投叶池殉国，随后即发生臭名昭著的“嘉定三屠”。明曾鲸、张翀曾合作绘侯峒曾像，今藏上海博物馆。展览：“宋元明清中国古代书画大展（二）”，保利艺术博物馆，2010年10月。易元吉，中国北宋画家。字庆之。生卒年不详，活跃于仁宗、英宗时期。湖南长沙人。初工花鸟蜂蝶，后见赵昌作品，认为难以超越，耻为第二，于是转工画猿猴。他常深入荆湖深山之中，观察、体会、揣摩猿猴獐鹿的生活习性，每遇胜丽佳处，辄留其意，心传目击，写于毫端。于长沙寓居后开凿池诏，间以乱石丛篁、梅菊葭苇并驯养水禽山兽，以观其动静游息之态，故所画动植物富有生趣。竞投本件拍品，请与本公司有关业务人员联系提前办理特殊竞投号牌。妙哉易生笔有神，以此成名以终身罗汉松在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里，珍藏着一件中国北宋大画家易元吉（字庆之，生卒年不详，约当宋仁宗英宗朝）的绢本《聚猿图》卷。这是末代王孙溥儒穷困潦倒中于1927年贱卖给日人阿部房次郎的珍品之一。卷上无款，因拖尾有元钱选跋，图中分钤南宋权相贾似道、清耿昭忠耿嘉祚父子、安歧及清内府鉴藏印，上又有乾隆御题，且经《石渠宝笈续编》著录，历来被专家们认为是可以全面反映号称“徐熙后一人而已”的易元吉绘画面貌的杰作。不过，令人惊异的是，在近代海上最著名的收藏世家张葱玉（名珩，1914-1963年）看来，《聚猿图》却远不及易元吉的另一件同样无款之作《麞猿图》精彩。张氏一门三代皆是海上鉴赏收藏巨眼，名满天下；张葱玉本人更以收藏和鉴定唐宋名画驰誉海内外，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不仅20岁时即被故宫博物院特聘为鉴定委员，更是解放后我国第一代也是最年轻的书画鉴定大师，而其所藏唐张萱《唐后行从图》、唐周昉《戏婴图》、唐颜真卿《竹山堂联句诗册》等更无一不是震动中外的国宝。至于易元吉两猿卷，张氏当年所作鉴赏笔记有言如此：“此图（即《麞猿图》卷）构图简洁而野趣盎然，卷末有二麞尤佳。树作点叶，石法略具北宋意趣。今世所传易庆之画，未见有款识者，亦未见有宋人题识者，此卷及《聚猿图》之定为易作，皆出元人，想必有据也。……世人重《聚猿图》而薄视此卷，以此未见著录，亦无名收藏家印记故，耳食可叹如此。《聚猿》之猿虽多，以笔墨论，正未易逾此耳。”（《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绘画三·上》页三九）不仅对历代以来偏重著录、名家印记而忽略作品本身艺术性以致陷入人云亦云、毫无主见的收藏误区多致不满，更明言两卷的优劣之分正在其“笔墨”艺术，以故当时他力排众议，舍《聚猿图》而取《麞猿图》卷，其眼光之毒、之独，可见一斑。被张葱玉罗入藏箧的这卷《麞猿图》，当是目前可见唯一一件尚可于市场流通的易庆之真迹杰作；而其于保利上拍，也是它数十年后的首次露面。张葱玉极为看重此卷，不仅其《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中详细记录此卷，即卷上各人题跋内容、各处名章之朱文白文亦一一标出，极称详备；1947年，张葱玉好友、著名学者郑振铎又将之编入《韫辉斋藏唐宋以来名画集》，与张萱《唐后行从图》等列；2003年郑重着《海上收藏世家》亦著录此卷，足见珍罕。据考，卷上题引首及跋各人皆为当时颇有鉴赏之名的一等一的名公巨卿或诗文书画大家。分述如下。1、题引首者胡宗仁。隶书“散怀林壑”四字，署“癸亥四月，窳庵道人题于知载斋”款，钤“胡宗仁印”及“胡彭举”印。《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页六二三载：胡字彭举，号长白，上元（今南京）人，隐于冶城山下。工诗、画，山水师倪瓒，晚出入王蒙、黄公望二家，其笔意古质，颇有五代以前气象。老而食贫，不谒时贵，尝咏唐寅诗：“闲来自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业钱。”殊自得也。亦善墨竹。工汉隶，得中郎（蔡邕）遗法，师魏《受禅碑》，简劲方正中，雅气逼人。按宗仁曾于万历二十六年（一五九八）写《送张隆甫归武夷山水图》，万历四十年（一六一二）作《萝月轩图》，见《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而《清朝书画家笔录》列入清雍正朝（一七二三至一七三五），误。所提胡氏两作，《送张隆甫归武夷山水图》录于《神州国光集》，又见《中国绘画全集》卷十七页二六，上接有吴彬等十余人题；《萝月轩图》著录于《一角编》；此外，万历二十九年（1601）作《山水图》录于《明清书画集》。又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获赠于“敏求精舍”和“学海书楼”主席、“北山堂主人”利荣森先生（1915-2007）数以千计的文物，其中书画为最大宗，占六百余项之多。其中一卷极为珍贵罕见的吴彬、胡宗仁、高阳合作《江山胜揽图》，胡续部分在中段，造景枯瘦，笔墨简淡，气质却跟吴作前段毫不相拒。另有胡宗仁作《秋山图》，曾于数年前公开展出。胡宗仁以画名，诗亦有名。清王士禛《香祖笔记》卷九中亦有云：“金陵胡宗仁字彭举，以画名，亦工诗，与竟陵钟伯敬为友。……昔人谓沈石田相城乔木，代禅吟写，此后惟金陵胡氏足以继之。”以为胡氏一门是继沈周之后诗坛领袖，赞誉极高。胡氏书名虽不显，然亦当时大家。明谢肇淛（1567-1624）《五杂俎》卷七“人部三”云：“今之隶书，皆八分也，其源自《受禅碑》来，而务工妍，无古色矣。文征仲、王百谷二君，工八分者也；新安詹泮、永嘉黄道元次之，而皆未免俗，所谓‘失之毫厘相去千里’者，不可不察也。白门胡宗仁善汉隶，尝为余题‘积芳亭’匾，酷得中郎遗法，而世罕有赏者。大声不入里耳，悲夫！”以胡宗仁书竟过文徵明诸人，可谓只眼。径以此引首“散怀林壑”四字言之，谢氏直不为过誉。又可以《送张隆甫归武夷山水图》上所题款与此卷引首自书款作一比较。《送》题“万历戊戌”，则为1598年；《麞猿图》引首题“癸亥”，当1623年，前后相距凡25年，故此卷款更多古意而老辣弥生。《送》轴上复钤“彭举父”，与此卷所用“胡彭举”印文虽略有差异，其篆法刀工可知极近；又两作上均钤“胡宗仁印”，《送》上“胡”字右半中二横作一竖，与此卷不同；但“宗仁印”三字几无差别，可知同出一人，而风格古拙，颇有李邕风度，或竟为胡氏自刻。此外，《送》署“懒仁”，与此卷引首作“窳庵道人”意正同，盖“窳”即“懒”也。其余数种胡氏作品之书法及用印，比较此幅所题引首及用印，亦知同出一人。2、首跋班惟志，署“恕斋”款、钤“班氏彦功”印。《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页七四〇载：班惟志字彦功（一作彦恭），号恕斋，大梁（今河南开封）人。官集贤殿待制、江浙儒学提举。工诗能文；善墨戏，精书法。早岁宗二王，笔势翩翩，不失书家法度。晚年学黄华（王庭筠），应酬塞责，俗恶可畏。文宗尝评其书如醉汉骂街。袁中道谓其行书清健出尘，不在赵王孙（孟俯）下。班惟志以词曲名家。元钟嗣成《录鬼簿》一向以录选当时已死名公为号召，但却在“前辈已死名公有乐府行于世者”条列赵子昂等凡近三十人后系“方今名公”，下仅列“李溉之学士、曹子贞学士、马昂夫总管、班彦功知州、王继学中丞”五人，并概论其人文才，言：“右前辈名公居要路者，皆高才重名，亦于乐府留心。盖文章政事，一代典刑，乃平昔之所学；而歌曲词章，由乎和顺积中，英华自然发外者也。自有乐章以来，得其名者止于如此。盖风流蕴籍，自天性中来；若夫村鄙固陋，不必论也。”极见评价之高。后来明朱权编《太和正音谱》又将其列于“词林英杰”一百五十人之中。而另一元人夏庭芝在其《青楼集》中“张玉莲”条下亦有句云：“往来其门率多贵公子，积家丰厚，喜延款士夫。复挥金如土，无少暂惜。……班彦功与之甚狎。班司儒秩满北上，张作小词《折桂令》赠之，末句云：‘朝夕思君，泪点成斑。’”亦可见其情状。班司儒即班惟志，当时任浙江儒学提举。此外，元许有壬（1286-1364）有《江城子·饮海子舟中，班彦功招饮斜街，以此答之》词，亦可考。但班彦功并非单纯的词曲作家，他还是当时极有声望的书法家，其书名当时极着，有“家家恕斋（班惟志）字，户户雪窓（普明）兰”（元祖柏《嘲游虎丘》诗句）之称。明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三〇“杂古墨迹”条云：“前二纸智永一札似临笔，河南断简得之。陆太宰所本与右军帖为一，故黄琳美之家物也。眉山兄弟二札，故当雁行襄阳诸诗，尤自秀颖。邓文肃、班彦功、饶介之，皆元人名书家，翩翩可喜也。”对班书亦多有赞扬。惟班书传世之作，目今可得见者不过数种：除此之外，仅余《二体千字文》、《跋鲜于枢草书韩愈进学解》（北京首都博物馆藏）、《跋赵孟俯书前后赤壁赋册》（台北故宫藏）等，其中《二体千字文》是独立之作，徐邦达《重订清宫旧藏书画目》（人美97年版）页十一说：“班惟志二体千字文，纸、石初、御，申氏，真迹，上上。” 班氏同时还是元四家之首黄公望的至交，与赵孟俯、杨维桢、道士张伯雨等人亦多过从。黄公望在其作品中，皆有“班彦功”、“彦功”之上款，如北京故宫藏其《九峰雪霁图》轴，黄氏自题曰：“至正九年春正月，为彦功作雪山次，春雪大作，凡两三次，直至毕工方止，亦奇事也。大痴道人时年八十有一，书此以记岁月云。”即可证两人交谊非浅。以此，班惟志又颇有鉴赏家名。今传五代顾闳中所作《韩熙载夜宴图》后即有班惟志泰定三年（1326）题诗，首句即云：“唐衰藩镇窥神器，有识谁甘近狙辈。”（后文略）以李唐正宗自拟，对韩熙载夜宴事多指斥，直以孟子所谓“知人论世”之法为绳准，卓然知人论画大家。以此与他跋北宋易元吉《麞猿图》卷所言“一猿坐石一攀枝，饮岸驯麞并立窥。将诏品题穷世态，又成三绝画诗痴”同观，则显见班氏对易画之推崇备至。所谓“穷世态”之说，即以为易元吉以猴喻人、以猴之世态暗讽人之世态，与他在《韩熙载夜宴图》后所题之持论正同一路数。而以班氏传世书迹与此卷《麞猿图》所跋对较，虽字形有殊，但笔画、结体、顿挫之类，并无二致。如此跋中“枝”、“饮”二字的末笔笔势及收锋，与其《二体千字文》卷中多有相类者，如“捕获叛亡”之“获”、“愚蒙等诮”之“蒙”等，皆可证之。又《二体千字文》卷末钤“班氏彦功”与此跋后钤“班氏彦功”印虽一朱一白，然无论风格、刀势皆出乎一致。3、次跋唐珙，署“雷门唐珙温如父题”款，钤“唐”、“雷门”、“行素斋”、“唐珙温如”印。《全唐诗》“无考”类诗人中收录一首“唐温如”的《题龙阳县青草湖》：“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原南京大学教授、中国古代文学泰斗程千帆先生一仍《全唐诗》例，以“唐温如”为唐末人，并著《从唐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看诗人的独创性》一文。此说遭到中山大学陈永正教授反对，其1987年所作《〈全唐诗〉误收的一首七绝——唐温如的〈题龙阳县青草湖〉》（载《中山大学学报》）一文即专论此事，考订唐温如为元末明初人，资料极为翔实，其云：按，唐温如此诗，不见于唐、宋人有关载籍中，连素有淹博之誉的宋人洪迈撰集的《唐人万首绝句》进御本及赵宦光、黄习远的编定本中也没有此诗，自唐至清诸家唐诗选本也未予选录。唯一例外的是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钞》选入此作，见该书卷三十四。最早收录唐氏此诗的是元人赖良编撰的《大雅集》，题为《过洞庭》，唐珙作。在作者小传中介绍，珙字温如，会稽人。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载，赖良字善卿，浙江天台人，“是集皆录元末之诗”，“其去取亦颇精审”，“故不失为善本”。《大雅集》前有元至正辛丑一三六一年杨维桢序，称其“所采皆吴越人之隐而不传者”。可知《大雅集》所录诸家，皆为编集者同时代人，又有乡里之谊，所收作品亦当可靠。钱谦益《列朝诗集》甲前集十一收入唐珙《过洞庭》及《题王逸老书饮中八仙歌》，据《列朝诗集》编辑体例，甲前集所收的多为“明世之逸民”，可知唐珙也是自元入明的诗人。《古今图书集成·方舆编·山川典》第二百九十八卷“洞庭湖部”收录唐珙《过洞庭》诗，亦置于元人之列。因此，唐珙（字温如）为元末明初诗人已确定无疑。又此卷中唐珙自题籍里为“雷门”，雷门即绍兴府城之五云门，《会稽志》记云：“雷门上有大鼓，围二丈八尺，声闻洛阳。”《湘州记》亦云：“泉陵山有大石鼓。昔有神鹤飞入会稽雷门中，鼓因大鸣。”又《太平寰宇记》“台州白鹤山”条：“昔有白鹤飞入会稽石鼓，俗传雷门鼓中，击之声震洛阳。”《太平御览》：“昔有白鹤飞入会稽雷门鼓中，击之声震洛阳，故名。”则唐珙其人其里可知。唐珙传世书迹不见其他，此当为其仅见之书。其诗则云：“挂枝忽堕黑衣郎，在野俄惊见两麞。珍重良工易元吉，一时都写入缣缃。”风格与前述《题龙阳县青草湖》略类，“惊”为诗眼，与彼诗“老”亦可等观；而诗径指易元吉为画作者，自必有据。张葱玉所言“皆出元人，想必有据也”，其一当即此。又唐跋左下角有两印，风格与唐氏他印同，上为“□□孙永保之”，下为“质肃世家”。案，“质肃”为宋神宗朝礼部尚书唐介（1010-1069）谥号，宋以下得此谥者仅其一人，“质肃世家”自当为唐介子孙自称，此处应为唐珙之印。4、次跋严光大，署“存存斋性初子严光大书于泉山方寸天”款，钤“方寸天”、“丙德日记官泉山性初子”、“严光大章”印。严光大籍里资料极乏，惟《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五一收元刘一清撰十卷本《钱塘遗事》，纪昀等人论云：“……第九卷全录严光大所纪德佑丙子祈请使行程。第十卷全载南宋科目条格故事，而是书终焉。”《钱塘遗事》中亦有“日记官：宗丞赵时镇（庐州人）、阁赞严光大（绍兴人）”说，又据严氏所纪即所谓《丙子（1276年）北狩，祈请使行程记》中多及文天祥等人，可知严氏年轻时见证宋元易代，以日记官身份亲历“丙子北狩”；《祈请使行程记》中又言：“已近燕京，护送官吏、督抬兵级并祗侯人，各与给犒，须议指挥。……日记官严光大，特与转武翼郎，升仆赞，添差福建路马步军副总管，福州驻扎。”则严光大后来居留福州，与其所谓“泉山”略同。严光大入元似乎并未有心仕途，其号“性初子”及诗“入林即鹿奈无虞”句即可证之。案“性初子”为道家常用，元初有自号“性初子”之周德洽，赐号“清远明逸弘仁大师”，提举九峰纯阳上宫、三洞讲经法师，赐紫金襕；而“入林即鹿奈无虞”则显然以此暗寓自己自宋入元而由“猿”而“鹿”之无奈、辛酸，正与其身世遭际一脉。此卷严氏跋诗云：“猴居盘石望松臞，鹿占丰川食草腴。我亦沐猴人勿笑，入林即鹿奈无虞。”诗颇有遗民意，又用沐猴典故自拟，后钤“丙德日记官泉山性初子”，可见此严光大与四库本所言严光大即为同一人。则严光大身经宋亡，丙子（1276）至少已及壮年，或大致与赵孟俯（1254-1322）同时而寿；而子昂与前述班惟志有交、班惟志又与黄公望（1269-1354）、杨维桢（1296-1370）交厚，则班惟志、唐珙跋此卷时，严光大尚健。严书亦不见他作，此当为其仅存之书，风骨宛然，不在当时各家之下。5、次跋钱国衡，署“天台钱国衡因观奉题”款，钤“友古斋印”、“钱氏德平”印。钱国衡字德平，当为大德（1297-1307）前后人。著名文字学家唐兰先生对历代兰亭本予以考证时，发现丰刻本并非摹于丰伪本，并考出元大德间刊刻的“兰亭十刻”中即已有神龙本；而“兰亭十刻”的刊刻者即为钱国衡。又王献之《保母帖》现藏北京故宫之题跋部分，有钱国衡跋云：“ 大德九载会稽钱国衡观于浩然斋，二月廿六日谨题。”虽无名章，但其字体与此卷亦可作等观。又会稽郡辖天台，故此处题“天台钱国衡”与“会稽钱国衡”当无龃龉凿枘之嫌。6、次跋陈奎。署“文崖陈奎”款，钤“起章”印。陈氏材料极阙。案元有陈士奎者，字起章。清嘉庆三年（1798）南沙席氏扫叶山房刻印、光绪十四年（1888）重修《元诗选》之《起章先生诗》，即系于陈士奎名下；又光绪间修《诸暨县志·经籍志》著录有《敦交集》，言“元诸暨王冕（字符章、号竹斋）、陈士奎（字起章）等撰”；另《绍兴市志》卷三四中叙“上虞敦交诗社”云社员中有“陈士奎字起章，王冕字符章，诸暨人”之说。又案：古书画中，以略名署款者多见。此处“陈士奎”略作“陈奎”，当亦如此。陈跋中有句“嗟哉易生心亦苦，画非其画工何补？”即言易元吉心中悲苦，只能发诸麞猿之类；既然画的不是自己想表达的，纵然太工又能怎样？可知陈氏与前述班惟志所持论略同，而其设问，则正反证陈氏对易元吉此幅之“工”多所赞誉。7、末跋周峒。署“越暨周峒”款，钤“周峒”、“遵勖”印，籍里无考。暂阙。张葱玉《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中又谓：“世人重《聚猿图》而薄视此卷，以此未见著录，亦无名收藏家印记故。”虽无名收藏家如项元汴、安岐之辈，然此卷自明末时人侯峒曾及成克巩复见，迄今已辗转递藏于以下十余位大小收藏家之手。1、侯峒曾（1591-1645）。画心有压脚“侯峒曾印”。侯峒曾，字豫瞻，苏州嘉定（今属上海）人，天启五年（1625）进士。明赠太常少卿侯震旸长子，其弟侯岐曾是明末另一抗清志士夏完淳姐夫。侯峒曾雅好诗文，能书法，历江西提学参政、浙江右参政。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1645年）嘉定民众起义抗清，他与黄淳耀被推为首领，于闰六月十七日起兵守城，至七月四日城破，坚守十余日。城破后与二子投叶池殉国，随后即发生臭名昭著的“嘉定三屠”。其人风神俊逸，明曾鲸、张翀曾合作绘其像，今藏上海博物馆。侯氏、夏氏、钱氏为当时江南颇富盛名的三大家族，侯氏父子皆以清廉正直知名，侯峒曾本人自不必说，侯父震旸在吏职八个月连上38道疏，忤魏忠贤而被谪斥回家，崇祯时方特赠太常少卿。侯氏父子同时也有收藏名。前述曾张二人所绘画像即置侯于座上，前有一桌，上有彝器若干，刻写极为精工细致，当是实景写生所得。史载嘉定城破后，清兵掳掠搜刮，于侯家搜出图书典籍、彝器极多。此外，侯峒曾与堂弟崤曾亦有竹刻之名。可知侯峒曾于收藏之事颇有会心，其藏易元吉此卷，或与前述严光大、陈奎有戚戚焉。2、成克巩（1608-1691）。后卷起首有“大名成氏象贤堂珍藏图书印”。成克巩字子固，号青坛，直隶大名（今河北省大名县）人，明崇祯十六年（1643）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入清历任国史院检讨、秘书院侍读学士、宏文院学士、吏部侍郎、吏部尚书、秘书院大学士、加太子太保、摄左都御史、少保、保和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少傅兼太子太傅等职。康熙二年（1663）乞休回籍，三十年（1691）卒。案：今藏上海博物馆之宋米芾《多景楼诗册》，后有宋何执中崇宁元年（1102）跋，原系蔡京兄弟蔡卞所有，后归秦桧父子，明清先后经黔宁王沐英家族、成克巩、安歧及内府收藏，后赐成亲王永瑆，清末流出，为吴湖帆珍藏。册上有“成克巩”、“大名成氏象贤堂珍藏图书印”二印，后印与此卷所钤同。3、英和（1771-1840）。卷上有“英和审定”印一方，与传世英和作品所钤同。英和幼名石桐，索绰络氏，字树琴，一字定圃，号煦斋满洲正白旗人，隶内务府。乾隆五十八年（1793）进士。官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有异才，和珅欲婿之不可。工诗文，善书法，幼时临多宝塔，少壮得赵孟俯之神，后列刘墉门，晚年兼以欧、柳，自成一家。与成亲王、刘墉并名当世。兼长绘事，其妻萨克达氏亦善丹青。有《恩福堂笔记》。4、屠倬（1781-1828）。引首钤“琴邬所藏经籍金石书画文字”印。按元明以下以琴邬为字号者，仅屠倬一人。屠字孟昭，号琴邬，清钱塘人。嘉庆十三年（1808）进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授江苏仪征县知县。道光元年（1821）擢为江西袁州府知府。诗格伉爽洒脱，与郭麝、查揆齐名。又旁通书画、金石、篆刻，造诣无不精深。有《是程堂诗文集》传世。5、厉志（1783-1843）。跋中有“孤云野鹤”，当即厉志印。厉字骇谷，号白华山人。定海人。善书法，又能画，山水兰竹，淡雅逸趣，有明人李流芳风格。6、秦缃业（道光时人）。“缃业私印”、“澹如审定”及“澹翁寓赏”皆秦缃业印。缃业字澹，号澹如、澹翁，无锡人。道光二十六年（1846）副贡生，官至盐运使。曾勘校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7、戴培之（道光时人）。卷后“戴培之家珍藏”即戴植之印。植字培之、号芝农、师芝道人等，丹徒人，道光间名收藏家，书画所藏甚富。8、崇恩（？-1863）。“香南居士秘籍铭心绝品”印当为崇恩印。崇恩姓觉罗氏，字仰之，号雨舲，一作敔铃、禹舲，别号香南居士，亦称语铃道人，满洲正蓝旗人。舒敏子。由廪贡生官至山东巡抚。工书，法苏轼。画山水，出入宋元诸名家，撷其精华，故能超轶凡近。收藏旧拓碑帖极富。9、秦祖永（1825-1884）。卷上有“桐荫馆印”、“桐荫馆书画印”、“梁溪秦氏”、“画缘盦”等印，散见各处，要皆秦祖永印。祖永字逸芬，号楞烟外史，金匮（今江苏无锡）诸生，官广东碧甲场盐大使。工诗、古文辞，善书，而于六法力深研究，山水以王时敏为宗，而神理来化；补图小品，颇擅胜场。有《桐荫论画》、《画学心印》、《桐荫画诀》数种。10、秦文锦（1870-1938）。画心前有“褧孙精鉴”印。考“褧孙”即秦祖永子文锦。秦文锦，字絧孙、褧孙，号息园老人。曾得关中所出周麑彝，因以“鉏彝斋”颜其所居。富收藏，民国五年于沪上汉口路创办艺苑真赏社，影印自藏历代碑版法书名迹，刊印总数逾数百种之多。所藏以安国旧藏宋拓石鼓文最为著名，民国间售与日本东京河井荃庐氏。11、丁南洲（近代）。卷前“南洲珍藏”印当为丁南洲。吴湖帆多件作品题款中叙及此人，且或称“姻兄”，则丁南洲或为丁燮柔之族叔伯辈，丁燮柔与丁达于（即潘达于）姐妹嫁吴湖帆妻子潘静淑侄辈潘承厚、承镜两人为妻。又有丁南洲为1938年伪江苏警务处长、1939年伪内政部视察，同时又有国民党陆军少将丁南洲，又苏州贺九岭摩崖石刻“天马来”三字后记有“民国二十年十月，偕李根源、王謇、丁南洲自阳山来游，道人蔡雍属题，张一麐并记”之说，未审是否一人。暂阙。12、孙伯渊（1898-1984）。此据张葱玉《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绘画三·上》“宋易庆之麞猿图卷”条言“余得之孙伯渊，时旧装浥烂，刘定之为余重装，遂焕然可观”之语。孙伯渊，苏州人，承父业，事刻石拓碑，对碑帖书画尤其唐宋作品鉴定有极深厚造诣，被徐森玉、刘海粟等推为碑帖鉴定专家。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宁弃一切，而将珍藏的书画、文物由苏州转移至沪。解放后，复先后将金石碑文4000余件捐献给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又唐颜真卿《多宝塔》、欧阳询《皇甫君碑》、李邕《岳麓寺碑》等宋拓法帖10种捐北京故宫博物院；宋拓张长史《郎官石记》、宋拓米芾《方园庵记》、宋刊《竹友集》、吴历《葑溪会禽》图卷等碑帖、书画23种捐献给上海博物馆。孙氏亦曾为国内文物单位鉴定过大批书画文物，系当时著名的鉴定大家，其最知名事即为于坊间低价购得元黄公望《九峰雪霁图》真迹，由此判定乾隆御题之本为前人所临。此图现藏北京故宫，系目前所见黄氏惟一一件具“彦功”上款之作。13、张葱玉（1914-1963）。卷上张氏印记累累，计有“张珩私印”、“希逸”、“张葱玉印”、“吴兴张氏图书之记”、“湖州乌程县人”、“暂得于己快然自足”等印数方。前数印多见，不赘。惟“暂得于己快然自足”印罕见，据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之宋欧阳修《灼艾帖》，上有此印，即当年张葱玉自费屹明手中购时特刻特钤，与此卷同一。另，此卷1947年曾为张葱玉好友、著名学者郑振铎编入《韫辉斋藏唐宋以来名画集》，与张氏所藏如唐张萱《唐后行从图》、唐周昉《戏婴图》、唐颜真卿《竹山堂联句诗册》等并。后启功极为推崇张氏并此书，他在序《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中回忆说：“我们不但对张先生的学识更加佩服外，又见他不为古书画大名头所震慑，坚持冷静地、客观地分析研究的一贯态度，才明白所以入《韫辉斋藏唐宋以来名画集》中那些名画无一为伪品的原故了。”（启功《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序》）径以“无一为伪品”许之，可知其一斑。又张葱玉《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中记此卷唐珙与严光大跋间、厉志“孤云野鹤”印旁有“石渠宝笈”印，注云“此印妄增”，此卷不见，然相应处有挖痕。又张氏记严光大跋后“英和审定”印下有“季彤鉴定珍藏”朱文印，此卷亦只见挖痕；周峒跋后有“希世之宝”、“听颿楼书画印”二朱文印，此卷未见，疑被截去他用。此种情况古画多见。则可知厉志诸人前后，此卷尚经潘正炜（1791-1850）收藏。此外，卷尾有“句曲刘定之装”，可证张葱玉“余得之孙伯渊，时旧装浥烂，刘定之为余重装，遂焕然可观”说不虚。刘定之（1888-1964）字春泉，江苏句容人。精工制裱，又兼精书、画，名著一时，传闻刘氏装池要价极高，人一金，己数倍之。又卷前有“□□斋”印，前两字漫漶不辨，暂付阙如。宋画至今，所存不足十一；易元吉之画亦不过数见，而尚流传民间者更万不一见，此卷迭经历代大家题跋引首又辗转近世各大藏家之手的北宋易元吉卷，预料将成为今秋拍卖场上的超级明星。（罗汉松，湖南衡阳人，古代文学硕士，现就职于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